第7章
我心下了然。
不是东风压了西风,就是西风压了东风。不单是孟记,也在朝堂,人间世事大抵如此。
席间过半,我借口给深居后宅的范老太太拜寿离席。
范府一个丫鬟引我往后院去,沿着抄手游廊,路过书房时听得里面有窸窣之声。
我冲桃枝使了个眼色,桃枝了然,挽着那丫鬟说腹痛难忍想要如厕,我挥挥袖子只说我在此处等她两人。
我在廊下前后张望一番,确认四下无人便推门进入书房。
我背着身,蓦地墙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,我看着那团不作声的黑影越来越大,像是个模糊的人影。
咚咚咚。
我听见那人脚步声近,听见我的心脏要从喉咙中跳出。
我在心中盘算着别是撞破了什么事,死在范大人的书房终究是犹如窃书小贼般不光彩。
沁出汗珠的手握紧发间拔下的钗,我刚要转身,顿时却被挟制在坚硬的臂弯中动弹不得,越是挣扎,那人布下的囚笼越紧。
“来……”
我正要高声呼唤救命,谁知刚一张嘴,一只大掌覆上面颊,手掌粗厚,却拿捏着分寸,并非有意令人窒息。
“嘘,别叫,是我。”
是刚刚去而复返的徐怀璧。
他在我耳旁,呵气如兰,吹动松散的发丝,拂在面颊侧痒痒的,像被撩动的心弦。
我长舒一口气,“吓死我了,方才在门口,你是故意离开的吗?”
徐怀璧环着我的臂膀不松,“孟云舒,你痊愈了吗?你跑来做什么?”
“那你呢,你又为何潜入他人的书房?”
徐怀璧身量稍高,我仰视看他的眼睛道:“徐大人。”
外面的日光透过窗棂,徐怀璧的身形一半被照亮一半藏匿进阴影中。
他刚要张嘴,我便伸手,纤指抵他濡湿的嘴唇,“嘘,徐大人,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。”
我深夜前往徐怀璧的官邸,拿着白日从他腰间扯下的玉佩,一路畅行无阻。
徐怀璧像是等了我良久的模样,大马金刀地坐在上位。
我只与他行了个虚礼,兀自坐下,捡了块茶点吃,味道竟然是我喜欢的豌豆黄,心中有些惊诧。
“前些日子多谢大人相救,还肯将府兵借我运粮。”
“大人还是一如少时相识模样,不愧在朝中颇得陛下青睐建树丰硕,此番屈尊来永州,必然也是要大有所为的。”
我先拍了拍徐怀璧的马屁,但显然这些套话让马屁拍到了马腿上,他的神情不大妙。
“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
“我知道大人为何而来,姜知府在永州经营数十载,势力盘根错节,各级官员商户都受他辖制,若没有关键的证据一击即中,很难将其一网打尽。”
徐怀璧眯眼打量我,目光中是我从未见过的神色,像平静的流水下暗藏着锋利的钢刀。
也对,上次分别时我还是那个爱吃豌豆黄的小姑娘,他也是个爱逍遥的俊俏少年郎。
如今时过境迁,时光的流水将我们磨砺成不同的模样。我听说他在朝中的官声以兵犯险境闻名,正因此我今日才敢找上门。
更新时间:2025-07-06 19:56:4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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